第十六章 办公室里的谈话
“母亲告诉你的吗?”墨弦愣了愣，苦笑地问自己已经再清楚不过的答案。
校长耸了耸肩，手上把玩着自己桌上的玉石，道：“一部分而已。今天叫你过来本就是来验证据说的接近断锋强者的心脉能力，今日一看，除了养气功力不够，其他还勉强算得上天赋异禀。”
“为什么修炼这部体录需要强大的心脉？”无视掉校长颇为勉为其难的赞叹，墨弦木着脸问道。
“将身体当做武器，听上去虽然不切实际，但只要你可以轻松地控制身体里的每一条经脉，每一寸血肉，并且以武器本身特殊的运脉方式去运转体内的能量，修炼出锋寒体录也并不算多艰难。”校长看着墨弦手中的黑色卷轴，道，“这一点常人想要做到确实不切实际，但你不一样。你强大的心脉完美地符合了修炼这部体录的全部要求，因为心脉的主要作用在于洞察力，我想你母亲应该和你说过。”
“好好好，就算我心脉能力强，但这个修炼方式有前人修出来过吗？如果没有，我可不想被校长你的经验主义拉下水。”墨弦心里还是有点发虚。
“当然有，他可是……”校长清了清嗓子，像是在宣布一个大事一样，但话在半截突然收住，校长干笑两声，干巴巴地补全了自己未说完的话，“他可是一代强者。”
“校长你这一句话里诡异的停顿让我有些不知所措。”墨弦身体微微发颤，声音里透着一丝恐惧，“你就告诉我那家伙是不是很惨？”
“额，这么一问的话好像确实是的。”校长干巴巴地笑道。
“他是不是家破人亡。”
“还勉强保存着最后一丝余脉，但也已经受人暗算接近废了。”
“他是不是英年早逝？”
“如果二十几岁去世算英年早逝的话，我想是的。”
“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这部功法？”
“额，你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？”
“屁话！快说。”
“你这个要求貌似有点难为我，如果我可以把嘴巴当**用的话，我也当然不介意让你听一听。”
墨弦觉得这校长的本质就是藏在他清高皮囊下的无赖，他用力将锋寒体录砸在桌上，失态地大吼：“就是因为这个功法对吧？告诉我就是因为这个功法对吧？校长你想谋杀我吗？这么个危险的东西你还交给我？”
“年轻人冷静！我的桌子蛮贵的。”校长在锋寒体录碰到桌子之前接住它，捋了捋灰白的胡子道：“你想变强一定需要付出代价，没有人可以真正地规避风险。你要坚定自己的信念。”
“我命不要了学这个？”墨弦实在受不了这个校长了，起身走向门外。
“墨弦！”
在墨弦将要跨出校长的大门时，校长叫住了他。
“不要只停留在原地，世界是不会等你的。”校长斜靠在木椅上，眯着的眼里像是藏了一个无底洞，声音深沉悠远。
墨弦回头瞥了校长一眼，走出了办公室。
校长看着被墨弦丢弃的卷轴，低低地苦笑道：“年轻人。”
他晃了晃脑袋，就坐在椅子上假寐，似乎在等待一个人。
在黑色的办公室里似乎感受不到时间，校长闭着眼睛像是等了一个百年。
突然，平静的空气起了一丝波澜，校长猛地睁开眼睛，他感觉自己背后的阴影里藏了一个人。
冰冷尖锐的物体轻轻地碰在他的脖子上，让他打了个寒战。
“为什么？”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。
“我着急了。”校长竟临危不乱地扭了扭屁股，似乎想要找一个对于自己舒服的姿势，靠在椅子上，声音平静。
“你偷我东西。”女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寒，校长感觉脖子上传来的压力加重了几分。
“那你准备多久给他？”校长目不斜视，干枯的老脸像石头一样坚硬。
“这是我的私事，我自有打算。”女声微微有些犹豫。
“等这个天下真的大乱之后再给他吗？我想太晚了。”校长皱眉道。
“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。”女声带着一丝怒意。
“你心软了。”校长微微笑了笑，道，“你不想让墨弦受这些苦，尽管这是他父亲走的路，也是唯一可以让他变强的路。”
“不要提他！”女声大吼了起来，手上不自觉地用力，校长脖子上终于流出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“当年就算你精通医术，你也就不了他，因为这是这部功法的副作用。”校长并没有脖子上被划出血而显得丝毫紧张，反而语气更加沉重地道，“你很愧疚，你恨这部功法，你没能救他。你不想让他的儿子也走上这条路。”
“你想死吗？”女声的语气中已布满了杀意，办公室里温度骤降，桌面上浅浅地结了层霜。
“要杀要剐随便你，反正我不是你对手。”校长疲倦地耷拉着眼皮，“你又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，你也没有打败那老不死的实力。他们的路在自己脚下，秋菡！”
校长背后的阴影静了静，片刻后，露出一张美丽白净但忧郁的脸，正是秋菡。
“记得我对墨弦说的最后一句话吗？”校长舔了舔嘴唇，侧着脸问道。
“记得。”秋菡没有放下自己的匕首，仍然紧逼着校长。
“不要只停留在原地，世界是不会等你的。”校长再次重复了这句话，笑了笑，灰白的头发乱糟糟的，“这句话我也是对你说的。秋菡，你停在原地太久了，其实最不想墨弦变强的人是你。”
秋菡沉默不语，手掌一翻，将匕首收进自己的大腿根部的皮囊里。
“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，你再停在这里，迟早会被抛弃的，还有她的孩子们。”校长搓了搓脸，道，“你该行动了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秋菡皱着眉，翻身坐在了校长名贵的桌子上，白皙的长腿毫无节奏地隔空晃着。
“真没想到昔日辽国的王牌杀手会这么心软。”校长冷笑道。
“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墨弦哭是什么样子吗？”秋菡望着天花板上的琉璃灯，浅浅地笑着。
校长沉默地等待着秋菡的下文。
“他当时已经十二岁了，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，在被有些修炼天赋的大孩子群殴，脸上还可怜兮兮有着鞋印。但是他没有反击，甚至没有哭。他像一块石头，没有感情，没有痛觉地默默接受这一切。我当时很生气，很想一脚将那些混小孩给打晕丢进河里，但我却没有去做，我还天真地认为我还在杀手训练营里，孩子在拳头与屈辱中长大。我甚至认为这些有利于培养墨弦的坚定意志。但是我错了。”秋菡苦笑着说道，伸手将自己的短发揉的乱糟糟的，“当那些小孩走了之后，墨弦像死了一样趴在地上，当时我担心地上去查看，我才发现他在哭，眼泪与脸上的灰尘混在一起，将脸上染得污浊无比，看上去真像一条没人要的小狗。我当时还着实震惊了一下，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我见墨弦被打哭的。我告诉他你要变强，只有变强才能让自己不受欺负。但当他起身时我才发现他怀中的是我的被撕裂的画像。”
秋菡脸色糟糕极了，像是发霉的面包，她懊恼地说道：“我这才知道墨弦只是因为那帮孩子在撕扯我的画像才前去阻拦。那个时候的他很少会为自己伸冤，但只要他重视的人被污蔑，他都会上去阻拦，只是阻拦，他知道自己打不赢别人，就只能阻拦。但是在那次之后，他变了。他变得真的像一潭死水了。很少有东西能使他情绪变动激烈。都是我，是我将他变成这样的。所以我发誓，绝对会让危险从这个孩子身边远离。”
校长起身拍了拍秋菡的肩膀，道：“我知道你心中的愧疚，但是你现在的犹豫会害了墨弦一生，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仍然在用那种方法训练墨弦。”
秋菡抬起头紧盯着校长，道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秋菡，你变了。一个杀手最不需要的两个东西就是犹豫与谎言。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着两个情绪还从来没在你身上出现过。”校长耸耸肩，道，“虽然你不想让墨弦受伤害，但你仍然认为那种方法对墨弦有益，不是吗？所以你从刚刚开始都在撒谎。”
秋菡垂下头冷笑了一下。
“你不想让墨弦学习这个功法的唯一原因，”校长嘴角掀起一丝弧度，“只是墨和。”
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的漩涡。
秋菡终于自嘲地笑了笑，道：“难怪连墨和哥都说你是个老怪物，果然没法在你面前撒谎啊。但是你说错了一点，我确实是在担心墨弦，以他现在的意志，修习这个简直是送死。”
校长皱着眉，理了理刚才被秋菡弄乱的衣服，道：“没得谈？”
秋菡轻点了一下脑袋。
校长知道形势已经陷入僵局，秋菡绝对不可能会同意墨弦修炼这个功法的。他叹了口气，道：“罢了罢了，但你要知道，当墨弦真正想要学习这部功法的时候，可能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。”
“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。”秋菡跳下桌子，向门外走去，背影坚定。
“你去干嘛？”校长见秋菡面色不对，忙去问道。
“干掉那两个**墨琴的混蛋。”秋菡语气森寒。
“喂喂喂！等一下！”校长急忙挡在秋菡面前，“你应该已经感觉到现在城市里有着几个强者，你确定他们不会从你的脉能中辨别出你的身份吗？”
“对付那两个臭虫我还不会用到脉能。”秋菡冷着脸道。
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，刚才你也听到了那个女生的话，这个城市的形势现在很复杂，你如今只要走错一步我们就都输了！我们不如等等，让他们的家长来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秋菡看着校长混浊的眼。
“我将他们的子女踢了出去，他们难道不会有反应吗？”校长嘴角向上拉动，活像一条老狐狸，冷笑道，“只要他们一来，就交给你了，把他们最近干的好事全部拷问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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